霍远周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揉了揉,直接扔进便利店门口的垃圾桶里。
站在路边看着楼上千万家,只有为数不多的灯火还亮着。
星星点点,但也足够温暖人心。
只是他竟狼狈的混到无处可归,犹豫片刻还是拨打了蒋迟淮的电话。
十几秒过去,蒋迟淮才接,“霍远周你有病吧?”
霍远周眼睛微米,看着远处路遥的那辆车,决定将计就计,“对,我有点头疼,到便利药房买了点药,门禁卡没带,你下来一趟。”
蒋迟淮:“”挂电话前,又爆了句脏话。
霍远周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兀自笑了出来。
他和蒋迟淮之间用现在比较流行的说法,就是典型的相爱相杀。
他们虽是生意场的竞争对手,但每次都在扼住对方咽喉,对方几乎已经毫无还击之力时松了手。
没有那么大的狠心将对方置于死地。
也可能他们之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莫名的亲情关系,这种亲情是另类的,也不是谁都有幸拥有的。
最初遇到蒋迟淮时,他自己也是走投无路,工作上,情感上,他已经是走到山穷水尽。
那天他去取钱,卡里也只剩三百多美元,他取钱其实是想给路遥打个电话,他答应了路妈妈以后都不会再跟路遥联系,可他还是想最后听听她的声音。
那时的国际长途太昂贵,路遥又喜欢问东问西,没有半个小时电话都结束不了,可蒋迟淮的出现打乱了一切,他自己饥一顿饱一顿的没什么,可蒋迟淮还有那么多课程要修。
后来连最后那个电话他都没打给路遥。
反正以后都不会再有联系,打了又能怎样呢?
但他背负着那个内疚活了那么多年。
自那以后,他和蒋迟淮过上了人生里最不愿意去回忆的凄惨生活,也让他感受到,原来太阳照不到的地方那么多,黑暗肮脏一直都在。
有钱人家的一包狗粮都比他们几天的生活费要贵。
生活就是这么的不公。
记得当初因为金融危机,在他失业的那几个月里,他们穷的连生存都困难。
后来他在餐馆打工,勉强够他们两人度日,连着吃了好多天的清水面条后,他把省下的钱给蒋迟淮买了半只北京烤鸭。
他告诉蒋迟淮他在店里吃了半只,这半只是给他的,可等他在洗手间冲过凉出来,蒋迟淮只吃了半只烤鸭的一半,又留了一半给他。
再后来的一个机缘巧合,他有了一个不错的在金融街求职面试的机会,蒋迟淮竟然把自己的手表给卖了,给他置办了一套得体的正装。
他不知道那块手表对于蒋迟淮意味着什么,但一定是意义非同寻常,因为就在蒋迟淮身无分文,在他们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蒋迟淮都没舍得去卖。
他和蒋迟淮在贫民窟的那两年生活,除了他们俩再无认识他们的第三人知道,那些过往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是一个不愿提及的隐私,但他想,更多的是一种人生财富。
这时有小区的保安巡逻,从霍远周面前经过,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霍远周叫住他们:“师傅,有火机吗?”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保安连连点头,说有,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他,霍远周接过打火机,点上烟,把打火机还回去,道了声谢。
白色烟雾依依袅袅上升,风吹过来,便全部都散了,消失在夜色里。
路遥下了电梯后,一路小跑的往家里赶,路过蒋迟淮家门口时,正好蒋迟淮开门,看到那个急促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他喊道:“路遥!”
路遥及时刹闸,驻足回头,拧着眉不耐烦道:“蒋迟淮,你没毛病吧,三更半夜的,你蹲在门口吓人!”
蒋迟淮关上门,看到路遥,再联想到霍远周还在楼下,他就什么都没明白了,“怎么就你一个人上来?”
路遥心里咯噔一下,但没有证据,她就不会承认,装腔作势道:“还有谁在楼下?”
她把买的卫生巾扬了扬,“我买这个的,老路和老路媳妇已经睡了,我一个人下去的,你什么意思?”
突然装作很惊喜的样子,“不会霍远周也在楼下吧?”
路遥说完,就假装要下楼去找霍远周,“他在哪?我去见他一面!”
刚跑两步,就被蒋迟淮一把拽回来,“没人在下面,我以为路老师陪你下去的。”
路遥心里窃笑,面上还装的十分不耐烦,“蒋迟淮,你放开我!我见谁你管得着吗?!”
老路媳妇算好路遥大概上来的时间,开门时就见到拉拉扯扯的两人,“遥遥!”
蒋迟淮干咳两声,赶紧松开路遥,“师母,您还没睡?”
路妈妈浅笑着说:“本来已经睡了,谁知道国外分公司打来电话,有个紧急事情需要召开视频会,我正要问遥遥无线网密码,谁知道她下去买东西了。”
路遥心道,您就瞎说吧,问密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