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战场之上,明明什么都未发生,却突然知道有箭射来要滚地躲开的感觉一样。这种感觉非常强烈,他没有把握,这般就格外挂心远方的安若晨。
他竟然把她留在了梁德浩的身边,将她置于危险之中,她没有任何不悦的反应,他知道她会理解,也会全力以赴,却生怕她心里有怨。怎么会无怨呢,夫君该护着娘子的,他没有做到,而她曾经的经历,该会很容易联想到她父亲吧。她会不会以为,全天下的男子皆薄幸,视妻女为筹码和利益?
不止她父亲,还有姚昆、钱世新等等,她身边似乎没什么好例子,就连他的表现看起来也不是个好东西呀。龙大再叹口气,真想念她,若这回真能险中取胜,他以后都带她在身边,绝不将她抛下。
京城里,有官员写了奏折参报丞相罗鹏正收买江湖杀手刺杀太尉梁德浩,又报罗鹏正结党营私,灭除异己,目无法纪,私铸兵器等等。
正明帝看了,将罗鹏正唤了来,让他也看看。罗鹏正暗暗松了一口气,这里头说的事儿,他十有八|九是逃不掉的,幸好他抢先了一步,不然就真是毁在了梁德浩的手里。
“皇上,这正说明,此前臣所报,句句属实。南秦帝未死,对他们是个严重打击,这不赶紧把压箱底的祸乱翻了出来,用我来将朝廷上下关注的重点转移了,前线那头就任由他们胡闹。闹完了,我这事还没处置干净,结党营私,意图谋反,那得牵扯出多少官员?朝廷大乱,大萧动荡,到时那梁德浩从前线领功而返,再帮着皇上肃清叛臣,谁还会去追究平南与茂郡那些事情里面究竟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他的如意算盘也打得太好了。还真是没将皇上放在眼里。”
“好了,朕明白你的意思。事情还待查纠,你也莫要急着煽风点火。”
罗鹏正忙道:“皇上圣明。可不是臣煽风点火,梁大人既是让刘大人告我一状,那表示他已然有所准备。狗急跳墙也罢,稳操胜券也好,他必是很快要有行动了。京城与茂郡路途遥远,梁大人与刘大人之间的联络也不知过了多久,现在前线如何,还真是不知道。事态严峻,只希望三殿下能及时赶到,戳破诡计,查明阴谋。”
崔浩回到屋里,果然郑恒在等他。
崔浩道:“安若晨……竟然说那就把她绑到田志县吧。”
郑恒一愣。
崔浩道:“我也是觉得古怪。我劝她不如就说同意搬出去了,这般还是在城里,我还能照应她。结果她说田志县好,那处连着平南郡,一直是奸细的地盘,她很熟。田志县要比通城安全。”
郑恒吃了一惊:“她很熟?她是这般说的?”
“我问她是否去过,她说没有。但什么点翠楼、贵升客栈啥啥的,她说她全都知道。田志县那个地方,她派人严查过[网配]哟,来yy吧~。我劝了几句,她仍说无妨,但她说她需要提前安排一下,问我是否有派人监视跟踪她的,先把人支开,我知道得越多反而越惹麻烦。”
“这是何意?”
崔浩压低了声音道:“我觉得,她想将人证带走。”
“人证是谁?”
“她未说姓名,只说是个老混蛋,但那人对田志县细作据点状况再清楚不过。我猜那意思,她想先派人将那人证押往田志县,这头她假意被劫,然后到了田志县,她有人手安排,再将她救出来。”
郑恒心一沉,老混蛋,对细作状况很清楚,那只有一个人——钱裴。可是鲁升早已来信相报,已将钱裴处置了,这老家伙不会再是隐患。安若晨使诈?
这时候外头有人报,崔浩让他进了来。是个衙差,郑恒也认识,正是派在安若晨居处外头悄悄监视于她的。那衙差报:“大人,确是如你嘱咐的那般,小的看到了,有三个卫兵穿着布衣,扮成村民汉子模样,出去了。”
崔浩忙道:“可派人跟上?”
“让树子去了。我赶紧来与大人报信。”
崔浩看了郑恒一眼,郑恒道:“先回去再继续盯着吧。”
崔浩忙嘱咐那衙差回去,郑恒跟着那衙差一起告退。过了一会他又回来,崔浩道:“如何?”
“我让人去换下了树子。”
“哦。”崔浩早知会如此,树子傻乎乎的,傻子才会放心让他去跟踪。
“大人与安若晨说的何时?”郑恒问。
“明日午时。我说会往她饭菜里下些药,待她晕睡过去,丫头婆子以为她午睡,我让人将她装到箱子里带出来。”
郑恒道:“提前吧。晚饭时放药,今夜就将她送出城。”
崔浩惊道:“那可不行,我还没安排好人手。”
“我安排好了。”郑恒冷板板地道。
崔浩闭了嘴,点点头。
晚饭过后,两个衙差抬了个箱子,说是给将军夫从送的衣料和书,还有些逗趣的玩意。卫兵让开箱检查了一遍,然后叫了个婆子出来接。衙差说箱子太沉,他们帮着抬进去,一会东西理出来了,他们顺便把空箱抬走。婆子应了,带着他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