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后,因为肺结核的传染性,不能跟女儿一直在一起更难受。
生离死别,都是让人不开心的事。
刘嘉的目光转向打算拍给顾宗华的电报,她想到此时国内局势暗潮涌动,还有现在小飞机那摇摇晃晃的德性,人命如此脆弱,她心里有点担忧,在那一长串的数字后面写了一个:你。
把发报内容交给职员去处理之后,刘嘉盯着洁西卡的信,忽然想到:“也不知道搞疫苗的同志们努力完了没有。”
研究所的同志们觉得刘嘉颇有导师气质,不是指点江山的导师,是催他们赶紧做试验,赶紧出活,赶紧写论文的那种。
“动物实验已经做完了,刚在志愿者身上做过试验,但还差几个才能符合上市要求。”
他们说得很含蓄,其实差了很多。
1796年牛痘诞生之日,接种的第一天,就被疯狂抵制。
早期有话语权的是修士们,他们认为人是上帝按自己的形象所造,人怎么可以往自己身上打牛被感染病毒之后的溃烂物呢!这是违背上帝的旨意,是渎神!
在此之后,还有许多医生也参与进来,说打疫苗会造成各种各样的疾病,会让人变蠢变笨变自闭。
甚至还有人说,打疫苗是对人类神圣自主权的剥夺,谁知道往血管里打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总之,治病的药,总能找到志愿者。
疫苗,往往是发明者带头,然后能不能顺利推广,就看他们自己的人脉了。
攀上叶卡捷琳娜二世的牛痘,就比之后的不少疫苗幸运许多。
刘嘉看看日期,都已经1920年10月底了,离历史上卡介苗上市也就差几个月,说不定多出来的那几个月,都是为了凑志愿者耗掉的。
“还差几个?我来帮你找。”刘嘉说。
“咳,”一位头发花白的教授犹豫再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三百个。”
三百个,是几个……刘嘉抽抽嘴角,法语真是博大精深:“行,我回去试试。”
没人相信她的话,他们找了半年多,才找到五十几个。
其中二十多个是研究所里的人,还有三十个是他们的另一半,或者父母。
刘嘉第二次来的时候,身后浩浩荡荡,巴斯德研究所的门卫以为她是来攻打研究所的。
她带来了七百多人。
第一批被她说动的是缝纫厂的工人,她们见识过白喉在工厂里流行的恐怖,也或多或少听说过结核病,一旦得上,就虚弱到不能工作,她们都是家里挣钱的主力,可不能倒下。
第二批被她说动的是送快递的小哥们,他们的工作需要他们保持健康,如果生病,就没有工作了。
第三批是郑不艾和彭举说动的中国留学生们,他们是分批坐船来的,有些人的船上爆发了传染病,真正身边有过传染病故事的中国人,对打疫苗预防这事,大都抱有积极的态度。
巴斯德研究所沸腾了,他们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他们就没见过志愿者充足,而疫苗不够的场面。
大场面!
打完之后,没有人出现任何不良反应。
至于是不是产生抗体,要等到三个月以后再做试验才能确定。
保罗却不想打疫苗,也不想让乔治安娜打,他是上帝的虔诚信徒,他也听过很多牧师说把动物里的东西打进人体是对上帝的亵渎。
刘嘉就不服了:“吃牛肉猪肉,然后自己长肉,怎么就没觉得这是对上帝的亵渎?我还看见牧师喝牛奶吃奶酪呢,把自己跟小牛放在同一位置上,岂不是亵渎中的亵渎?上帝有说不让打疫苗吗?新约里写的还是旧约里写的?”
保罗对刘嘉的话不以为然,这个东方女人,懂什么上帝。
“上帝觉得什么人不对,什么事不好的时候,要么会派人下来警告,要么直接毁灭全城。
你看,我们这么多人都去打了疫苗,要是上帝他老人家不高兴,就会发洪水。或者派天使下来揍我。
如果三天之后,巴黎没有被水淹没,也没有天使揍我的话,就说明他是同意的。在上帝不反对的前提下,你和乔治安娜打了疫苗,就可以去尼斯看洁西卡。不打疫苗,你就什么也没有。还是打疫苗比较划算,特别是现在还在志愿者招募期间,打疫苗免费,多好的事,不打白不打。”
这些事,圣经里倒的确有说,保罗无法反驳上帝的旨意。
三天过去了,巴黎依旧纸醉金迷,没有被洪水淹没,刘嘉每天都在生龙活虎的赚钱。
保罗觉得这是上帝的启示。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巴斯德研究所迎来了第一位四岁以下志愿者。
乔治安娜很粘刘嘉,保罗也不敢抱她,怕她把口罩墨镜摘下来,看见他那张怪脸,会吓哭。
所以,刘嘉陪着他俩一起去。在等待的时候,刘嘉在研究所里瞎转悠,看上了他们的试管和烧瓶。
它们整整齐齐地摆在架子上,给人一种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