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
旁边就突兀地响起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那个……中将,这还没到十二点呢,怎么感觉,你就已经特抑郁特迷茫啊?”
星辰与萤火
“……”
青雉默默低下脑袋,和某个正在抬头望来的家伙,对视了一眼。
“啊啦,少年。”
他眉梢微挑,轻声开口,“偷听别人自言自语,可不是一件好习惯哦。”
“我一直都站在这儿没动过,是您自己翻栏杆,翻我边上来了好伐?”
诺夏无辜地一摊手,“我一个花季美少年,还不至于对一个大叔的自怨自艾感兴趣,专门凑过来偷听吧?”
才二十八岁而已,就要被人喊大叔了吗?
青雉默然无语,许久后才无奈摇头道:
“自怨自艾可谈不上,只是觉得一直坚持的东西,突然没什么意义罢了……”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这种事,该怎么和你这小子解释比较好呢……少年,你有没有一直在坚持的东西?”
“当然有啊,而且还多得很喏。”
诺夏想了想,认真道:“比如坚持每天锻炼二十个小时,坚持洗完澡后再泡一个热水脚,坚持每次睡觉前喝一杯热牛奶……”
“我不是说这些……”青雉揉了揉眉心,忽然有点头疼。
祗园说的没错,这小子对陌生人,比谁都礼貌客气,一旦混熟就开始满嘴跑火车,让人分不清话里的真真假假。
每天修行二十个小时?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这种人……
“我指的是信念方面的。”
青雉重新组织了下语言,看着诺夏道,“比如正义,少年,这是等你毕业后,会刻在你披风上的词,你对这两个字……怎么看?”
这话说的就已经很露骨了。
毕竟是穿越者,联想到青雉这些日子来,隐隐露出的颓丧与慵懒气息,诺夏算了下时间线,很容易就联想到了近半年前的奥哈拉事件。
那次事件后,青雉应该一直处于痛苦的煎熬当中吧?原本坚持的「激情的正义」,也逐渐消退,向着转「懒散的正义」慢慢转化。
“翻译成简体后再看。”
他想了想后,撇撇嘴道,“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吧,中将,每个人心中的正义之道都有所不同,只要去坚守贯彻就好了。”
“可这,正是问题所在啊,少年……”青雉抬头看着夜空,今晚的夜色格外浓重,弦月如钩,唯有几颗稀稀疏疏的星辰,点缀在无垠夜空中。
“譬如你现在就是那颗星星。”
他指着其中一颗,对着诺夏幽幽道,“明明已经在努力坚持,但发出的光亮啊,却依旧微乎其微,周围的黑暗还是那样,深的看不见底,换成是你,这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这话是在问诺夏,也像是在问他自己。
“继续坚持啊。”
诺夏几乎没有犹豫,很理所当然地道:“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别说是星辰了,哪怕就只是萤火,也可以在黑暗里尽自己的全力,不必等候炬火。”
青雉微微一愣,他看着少年半晌,许久后才苦笑着道:
“……那点光亮,有意义么?”
“当然。”
诺夏也指向那几点稀疏的星辰,“还有一点,您可说错了,那些星辰其实比太阳还要大得多,在我们的眼里之所以是一点点,那只是因为我们离得太远,看不清晰而已。”
“但……对于它们周围的星球而言,那一束光,便是无比刺目耀眼,足以照亮温暖整个世界。”
还有这种事吗?
青雉抬起头,眯眼望着远方的星辰。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自己这么多年来,救下的那些平民,杀过的那些海贼,还有几个月前,死在自己面前的萨乌罗,含泪奔逃的妮可·罗宾……
“您刚才不是问我对正义的看法吗?”
诺夏的声音,这个时候又传了过来:
“能竭尽自己的能力,让这个黑暗的世界稍微亮堂那么一点,哪怕真的只是少了萤火那么大的黑暗也行,这就是我啊,所奉行的正义之道。”
青雉从夜空收回目光,怔怔又望向诺夏。
“不过我想,事情也没悲观到那种程度吧?”
“好歹我们海军,有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呢,再小的萤火,汇聚在一起,也至少能映亮好大一片地方的啊。”
少年的目光与他对视,忽然嘻嘻笑了起来,没个正形地道:
“当然,人的梦想终归还是要远大一些的,谁能说清以后啊,万一我这点小萤火,扑棱扑棱着,以后也能爬上天,成为星辰。”
“再然后,突然嘭的一下,爆发出比太阳还刺眼的光,扫清周围的所有黑暗呢?”
“……”
青雉默然不语地看了诺夏许久,忽然觉得当初泽法老师半月前,执意让他替自己主持这场考核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