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辕上坐着的那个一身朴素衣着,鹰钩鼻男人却也笑笑,指着这车里的女人这么解释了一句。
这解释,倒也说的过去。
听说有的女人怀两个时肚子是比较大,加上这一家子递上来的通关文牒也没任何问题,两个女人也都老老实实地坐着。
这一番检查后,守在城门下的杭州府的官兵们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挥挥手任凭这辆马车继续往前了。
可等那男子谢过,随之放下帘子继续往城内走的那一刻,伴着底下的车轮继续晃悠起来,里头那个方才一语不发的‘孕妇’却是痛苦又难受地埋下头发抖了起来。
她这害怕一抖。
她脚上原本被衣服盖着,被一根粗铁链子拴在车内的一只干瘦的脚也露了出来。
那脚上长满了烂疮,还有被抠挠过的痕迹,怕是在极痛苦的情形下才自虐造成的。
只可惜,官差和城门都已过了,也再没人能看到这悲惨又恐怖一幕了。
“你抖什么。”
“是刚才忍不住了,又想告发我们了是吗。”
见状,这一直在车里陪着她的小姑娘却也笑了。
想了想却也将自己的身子更挨着她,又拿出方才抵在这孕妇背后的一把刀子小声凑在她耳边道,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和那些官差开口说话,等不了我们的货运到地方,我就把你的这个肚子给挖开,将你的肠子心肝都丢出去喂狗。”
这话,可真是血淋淋的威胁了,这小姑娘家长得那么娇弱,满嘴里说起来却比毒蛇蜘蛛还要阴毒。
“——,——”
听到这话,那脸上带着帷帽的孕妇的喘息声隐约有些痛苦。
一双发白的手也是死死的扣住自己的肚子,像个垂死之人一般也不敢动,并眼看着腿当中就有些脏污的液体忍不住排泄下来。
“呀,真可怜。”
“又来瘾了吧,尿了一裤子,我可不想和你这样的脏东西呆在一起,自己拿布擦干净,继续憋着吧,我走了。”
“花姑……蜘蛛,求,求你……给我一点吧……就给我一点吧……”
这番话,却也将车内那个被半囚禁在马车里的可怜女子逼得无声哀嚎哭泣了起来。
只可惜,那个被叫做‘花姑蜘蛛’押运这个‘货物’的小姑娘转头就出去了,又和那赶着马车的男人坐到了一起。
等看到在他们车辕上挂着的铜钱上多了个东西。
抬头,她正刚看一只鸽子停在车顶上。
见状,先是取下那挂在铜钱上的信,等看了一眼的小姑娘转头脸色却也突然阴冷了下来。
“崔洞庭,你这信上的字是什么意思……是说,有一个人,一夜之间,将杨青炳的家眷从处州府全部无声无息地救走了?”
“对,而且就发生在昨夜,并且在那杨青炳的家中只留下了一个鸟的记号。”
似乎是早已料到有这一遭,那鹰钩鼻男人却也回答了一句。
“鸟,这记号是什么?”
“这前京城尚虞备用处的特殊记号……本朝大名鼎鼎的粘杆之众,怕是已经盯上我们了。”
“粘杆之众,又是何人,怎好端端地来坏我们的事?”
明明一脸天真,声音却恶狠狠的很,被叫做‘花姑蜘蛛’的花褂子小姑娘有些不解其意。
“你到底还小,怕是不知这是群什么人,但你……可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
坐在马车车辕上,说着将手指上捏着那枚罗汉钱仔细擦了擦的崔洞庭说着只冷笑了一下。
“在过去,有一种鸟,被称作万鹰之神,是满族过去的最高图腾,这种老鹰十万只里才出一只,需得在这一年的冬季,在抚远最冷最高的崖边捕捉,一旦被驯化,终生便不再改变,因此圣祖皇帝有言,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这就是海东青的由来。”
“那是一群生来就不怕死的人,为志向而生,为抱负而死。”
“一旦他们被选中,藏匿于黑暗中,除非得到传唤,便如巡回的鹰般再难回到家乡,只得隐姓埋名,一生漂泊在外。”
“从没有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只有他们自己才最清楚彼此是谁。”
“但这群人却一直流落于民间,以铲奸除恶为生,哪一日,其中一人因为个人命运而死了,粘杆之众就会将关于他的出身秘密保护下去。”
——“而这一次救走杨青炳一家老小,很快也可能跟着我们的脚步到杭州府来的,怕不是就是……那一群终生卧底于民间,和我等势不两立的‘海东青’。
……
远在杭州府发生的这古怪的一切,暂且无人知晓。
但当视角再一次回到千里之外的江宁府。
这一次的皖南人团伙自制炸弹案一结束,札克善他们又各自启程一走,还留在江宁府,继续调查此案后续的就只剩下富察尔济和段鸮两个人了。
关于被劫持得救后的刘岑事后得了创伤障